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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筆記|Brazen: Rebel Ladies Who Rocked the World

·7977 字·16 分鐘· loading · loading ·
所見所聞 讀書筆記 女性主義
作者
Avocado
重啟人生進行時
目錄

Hero Photo from Behance | Martial Coulon

之前在 七月小結裡有五星推薦過這本漫畫形式的女性人物傳記,如今看完了但不想讓記憶白白淡去,決定摘取其中幾個我最印象深刻的故事作為記錄。如果有人讀了這篇博客對這本書產生了更多的興趣,那我就更快樂了。北美的朋友在本地圖書館應該都能找到這本書,淘寶上也有中文譯本和英文原版賣,電子版就各憑本事吧(我發現The Washington Post就有這本書裡不少故事的完整摘錄,但看多了就要subscribe了)!

其中但凡能找到動畫視頻的版本我都附上了鏈接,YouTube的法文生肉版可能需要配合auto-translate字幕食用,有的連auto-translate都沒有但沒關係,你一樣能感受到她們的力量。

PS:我在寫這篇博客的過程中盡力做了資料搜集和事實查證,相比漫畫和動畫會增添一些新的內容,有時也刪減了一些信息。我認為每一種形式都是寶貴的,每一種形式都能提供新的細節和視角,我也推薦大家通過不同的形式和渠道繼續了解她們的故事。They’re so EXTRAORDINARY that you’d never get bored reading their stories thousands of times.

Nzinga, Queen of Ndongo and Matam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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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Tube Video | The Washington Post

Ndongo和Matamba是位於非洲西南部的兩個歷史性王國(現地區為安哥拉共和國)。16世紀末,Nzinga出生了,作為當時Ndongo國王最小的女兒,她備受寵愛,甚至老國王去和葡萄牙人打仗時也經常帶著她。但老國王死後,王位還是她哥哥Mbande的。這個男的沒什麼本事,還嫉妒Nzinga的才智和能力,一上位就把Nzinga從權力中心架空了出去。Mbande統治期間,葡萄牙人對王國的侵略越發囂張,他不得不求助於自己的妹妹幫他去和葡萄牙人談判——Nzinga當時才16歲,但她出色地完成了這個看起來很棘手的任務。談判桌上葡萄牙人蓄意不準備她的座位,企圖羞辱她;她卻當機立斷地命令一位隨從跪在她身後,使她能坐在他背上和葡萄牙人展開「平等」談判,並成功簽署了相對公平(甚至較有利於Ndongo)的和平條約。

這個標誌性事件展示了Nzinga對自身權威和尊嚴的堅持,也讓她在王國中重新掌握了部分權力。不久之後Mbande死了,有人說他中毒,有人說他自殺。書和動畫傳遞的訊息都是Mbande疑似中毒,是Nzinga說「不,他自殺了」——好一個充滿政治智慧的女性領導者,放在那個時代來理解,我反而覺得這樣的狠辣更增添了她的魅力。她不需要當個好女人,也不需要當個大善人,她只需要選擇如何成為她自己。

Nzinga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女王。噢不,在那個年代,她需要直接宣稱自己是「國王」,甚至需要在許多場合扮演男性角色以迎合社會期望,但她無所謂,這些都是手段,結果是她長期鞏固了自己的統治,在任期間以各種方式持續抵抗葡萄牙殖民者的入侵,直到60多歲都在領兵作戰,維護王國的獨立。

書裡有一張很幽默的插畫說Nzinga將畢生的精力都用在她最喜愛的消遣上:Whacking the Portuguese!!! 雖然用「her favorite pastime」來形容抗殖民鬥爭某種層面上有點殘酷,但you get the idea。我喜歡在動畫劇集的最後一幕,老年Nzinga眨著眼說,「權力不是繼承的,而是被掙得的」。

Las Mariposas, Rebel Sis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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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Tube Video | The Washington Post

Mariposas在西班牙語中的意思是「蝴蝶」,也是Mirabal姐妹在地下反抗運動中所用的代號。20世紀20年代末,Mirabal家裡接連出生了四個女孩,Patria、Minerva、María Teresa和Adela。當時她們生活的多米尼加共和國(一個位於加勒比海的島國)有一個臭名昭著的獨裁統治者Rafael Trujillo。她們在一個秘密警察無處不在的環境裡長大,但Minerva在學習過程中還是對這個專制政權產生了質疑,接觸到了更多關於共產主義和政治覺醒的思想,並分享給了她的姐妹們。

戲劇性的是,由於她們的家庭在當時社會屬於上流階層,Mirabal姐妹被邀請參加Trujillo舉辦的舞會——更像是Trujillo的選妃大會,而他看中了Minerva。滿腔自由精神的Minerva當然對他的追求煩不勝擾,忍無可忍之後,她果斷拒絕了Trujillo步步進逼的騷擾。不難想像在獨裁者面前這樣的拒絕有什麼後果:她們的父親被找了個藉口逮捕,Minerva和她的姐妹們也接連入獄。

等到她們終於被釋放,Minerva回學校完成了學業,她是該國最早一批進入法律領域並獲得學位的女性之一。但Trujillo,這個討厭的老男人,親自上台頒發她的畢業證書來噁心她,又阻止她獲得實際的律師執業資格。這一切只讓Minerva推翻獨裁政權的意志更加強烈。

說到這裡的故事看起來都圍繞Minerva,但Patria和María Teresa也都是積極的革命者。1959 年 6 月 14 日,在古巴革命的鼓舞下,多米尼加的異議人士與古巴的支持者一起,試圖從古巴發起武裝行動,推翻Trujillo政權。這次行動失敗了,但它的精神不滅,「六月十四運動」讓多米尼加的異議人士更加團結起來,他們形成了一個以「六月十四運動」為名的秘密組織,Mirabal三姐妹都是其中的核心成員。Trujillo不會放過這樣的地下組織,他抓捕了大量「六月十四運動」的成員,包括Mirabal三姐妹及其丈夫,對她們進行嚴刑拷打和折磨。出於當時國內外的政治壓力,Mirabal三姐妹在「危害國家安全罪」的罪名下服刑五年後獲釋,但Trujillo依然將她們視為重大威脅。

1960年11月25日,Mirabal三姐妹去探望仍在獄中的丈夫,回家途中她們遭到伏擊。根據書中的形容,她們是被一輛車截停後用大砍刀殺害,兇手將她們的屍體裝回車中再將車推下懸崖,偽造車禍現場。這樣的「car accident」在當時已經是司空見慣的手段,Trujillo政權又一次堂而皇之地宣稱Mirabal三姐妹只是遇到了一場車禍。但民眾和國際社會都不買帳,人人都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Mirabal三姐妹的犧牲進一步激發了人民的怒火,成為了推動Trujillo政權最終崩潰的催化劑之一,Trujillo自己也在不久後遇到了一場「car accident」,只不過車上有六十多個子彈眼。

Las Mariposas以積極參加革命運動的Mirabal三姐妹為人所熟知,人們常常省略Mirabal家的另一位女孩Adela(dedé)。在三姐妹犧牲後,是Adela接過了照顧和撫養她們子女的責任,也是她維護和延續著她們的遺產和事業,將Mirabal姐妹的精神——勇氣、正義和對自由的追求,繼續傳遞給下一代和全世界。她就像Hamilton故事裡的Eliza,“who lives who dies who tells your story? ” 她是那個用一生去守護她們故事的人,她也很了不起,她也值得被留下姓名。

Delia Akeley, Explor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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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9年,Delia出生在美國威斯康星州的一個貧窮的愛爾蘭移民家庭。她是家裡最小的第九個孩子,性格安靜內向,在童年就任勞任怨地幫家庭幹活。但她的父親暴躁易怒,總是對她大加訓斥。在她十三歲的時候,Delia終於無法繼續忍受父親,獨自離家出走,來到了密爾沃基市。在那裡她先嫁給了一個理髮師,但後來又遇見了當時著名的博物學家和標本製作大師Carl E. Akeley。對自然和動物的興趣讓Delia對Carl有天然的好感,她成為了他工作上的得力助手,不久又成為了他的妻子。

她經常陪伴Carl去非洲探險以採集動物標本,也很快學習了野外探險須知的一切專業知識和細節。有一次,Carl在肯尼亞被一頭公象襲擊。他的整個團隊四散而逃,只有Delia背起他翻山越嶺找到最近的醫院救治。在Carl的探險經歷裡,Delia不止一次地拯救了他的生命。

Delia在肯尼亞和一隻猴子交上了朋友,他們給它取名為J.T. Jr,並把它帶回了家。Delia將它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照料(她自己終生未育),而Carl開始在無數個夜晚夜不歸家,越來越頻繁地和女性學生相處。他們最終離婚了,60歲的Carl迅速娶了一個比他小25歲的女人Mary Jobe。書裡採用了一種相對諷刺的說法,「他的新歡並不能在他的探險中救回他的生命」,Carl在兩年後因感染埃博拉病毒而死。但值得指出的是,Mary的標籤不應該是Carl「邪惡或無用的第二任妻子」,她對探險的熱愛並不遜於任何人。在Carl死後,是她帶領著二十多個男人組成的隊伍完成了未竟的探險路線,並終生致力於野生動物保護事業。

說回Delia,已經50歲的Delia如今孤身一人,她開始重新思考自己生命的意義。她決定獨立進行一場非洲探險之旅。她乘獨木舟沿著塔納河(肯尼亞最長的河流)自印度洋入海口向上游行進——你儘可以想像那多有挑戰性;她成為了歷史上第一個跨越肯尼亞和埃塞俄比亞邊境不為人知的沙漠地帶的西方人;她也對民族誌感興趣,她在扎伊爾伊圖里森林中生活的俾格米人部落居住了數月,研究他們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學著融入土著人的生活。她記錄自己的見聞,也出版了幾本著作,包括特別為那隻非洲猴子J.T. Jr而寫的傳記。歷年在非洲大陸的冒險也讓她得以為多個博物館提供難以計數的珍貴館藏,包括紐約的Brooklyn Museum和American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新澤西的Newark Museum、芝加哥的Field Museum,她的貢獻對這些博物館的動物學和自然歷史收藏都有著重要影響。

特別想提出的是Field Museum的動物學展區有兩隻著名的非洲象標本,栩栩如生,名為「Carl Akeley’s Fighting African Elephants」,也許這個命名是因為Carl更有名氣、Carl負責了更多標本的製作,但不可忽視的一個事實是,標本中更大的那隻大象是由Delia捕獲的。

Fighting African Elephants
Field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

Delia在她100歲時過世了。她大概可以驕傲地宣告,她人生的第二個50年能比上一個更閃閃發亮。

Agnodice, Gynecolog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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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libili Video | The Washington Post

公元前4世紀,Agnodice出生在希臘雅典的一個貴族家庭。當時女性被禁止從事醫學職業(因為懷疑她們幫助孕婦流產!),Agnodice從小目睹了女性在生育時的痛苦和無助——相比面對男性醫生的尷尬,她們常常選擇自己忍受一切乃至難產致死。Agnodice感到荒唐,於是她遠赴埃及,跟隨當地的醫生學習如何治療各種疾病,並在學成歸來後偽裝成男性在雅典行醫。

她當然比那些男性醫生做得更好。她的名氣很快在女性患者中口口相傳,越來越多的女性患者開始尋求她的幫助,這也招致了其他(男)醫生的不滿和嫉妒。他們指控Agnodice引誘已婚婦女,並將她帶上法庭審判。這個指控理由當然滑稽得站不住腳,但Agnodice也唯有通過揭露自己的女性身份來證明自己的無辜。她沒想到的是,這麼一來反而招致了更多的怒火(或許是一種發現自己被女人騙了or比不上女人的無能狂怒),她被指控非法行醫,應被處以死刑。

這個時候,她曾經治療過的女性患者紛紛站了出來為她辯護。我更喜歡這一段在動畫裡的演繹:女人們聯合起來踏前一步,「住手!」「讓男人來給我們治病,還不如死了算了。」「如果男醫生願意聽我們說話,他們就不會那麼無能。」「無論男人女人,我們要團結起來。女人是時候為自己的身體做主了,男人是時候在意女人遭受的痛苦了!」好有力量。

這些女性的集體聲援讓法庭不得不重新考慮對 Agnodice 的指控,並最終宣告她無罪。更重要的是,雅典的法律也因此做出了改變,女性終於被重新允許行醫。

PS: Agnodice的故事通常被視為古希臘傳說的一部分,其真實性無法考證,但無論如何,she’s a spirit to be remembered。

Leymah Gbowee, Social Wo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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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Tube Video

Leymah在1972年出生,她是家裡的第四個女孩。她的母親對她又是一個女孩的事實感到失望,以至於Leymah名字的意思都是「What’s wrong with me?」。

她是利比里亞人。這是一個位於西非的小國,最早由來自美國的自由黑人(從奴隸制中解放出來的非裔美國人)創立,整個國家以非洲本土傳統和美國文化交織為特點,一度被視為自由和進步的象徵。

好景不長,1989年,利比里亞爆發內戰。Leymah在戰亂和難民營中成長,她不喜歡在難民營中調戲她的大多數男人,但Daniel Joseph似乎是個例外,他們結婚了。可怕的是,Daniel在婚後才逐漸顯露出他的真面目——他有嚴重的家庭暴力傾向,甚至多次強迫她進行性行為以致她反覆懷孕。那就是婚內強姦。

Leymah亟需找到一個出口。她決定帶著她的兩個孩子逃離Daniel,同時腹中還有另一個婚內強姦帶來的孩子。當時聯合國兒童基金會正在戰亂地區招募工作人員,以應對戰爭帶來的兒童福利危機。Leymah得到了這個機會。她傾聽了許多家庭,尤其是女性和兒童在戰爭中遭受的心理和身體創傷,她比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她漸漸發現自己擅長傾聽、理解這些問題並予以疏導和支持。她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方向。

2003年,利比里亞的第二次內戰更加激烈。Leymah組織了大規模的女性抗議活動,包括呼籲女性在家庭範圍內發起性罷工以迫使男性追求和平、在街頭集結靜坐和遊行示威。在她的號召下,成百上千的利比里亞婦女身著白衫(有的甚至是用家裡的白色窗簾臨時改制成衣物),圍堵總統府包括窗戶在內的每一個出入口,敦促領導人簽署停火協議。

「我們覺得社會上的男人根本並沒有擔當。」Leymah在一次採訪中回憶道,「他們要麼去打仗,要麼就保持沉默,對我們國家遭受的一切暴力逆來順受⋯⋯所以我們決定,我們要用這樣的方式讓沉默的男人行動起來。」

與其他和平倡導者的努力一起,她們促成了2003年《阿克拉全面和平協議》的簽署,結束了利比里亞長達14年的內戰。不僅如此,利比里亞在戰後的首次大選中選出了非洲大陸上第一位女性總統Ellen Johnson Sirleaf。她和Leymah、Tawakkol Karman(也門的記者和社會活動家)共同獲得了2011年的諾貝爾和平獎。

Ellen當選總統後,曾邀請Leymah與她一起從事政治工作。Leymah謝絕了加入政府的邀請,她更喜歡在社會裡發揮自己的能量。

Sonita Alizadeh, Rap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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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libili Video | The Washington Post

Sonita出生在1996年的阿富汗。在她的家庭裡,女人被視為經濟負擔——同時又是男人結婚的經濟來源,好諷刺。當時的阿富汗在塔利班的統治之下(2024年也是⋯⋯),通過對沙利亞法的極端解釋極大地限制了女性的自由。儘管伊斯蘭教在原则上禁止强迫婚姻、國家的法定結婚年齡是十六歲,許多阿富汗女孩都在童年或青少年階段就被父母以婚姻之名賣了出去。Sonita的媽媽在十二歲時嫁給了一個她曾經稱之為叔叔的男人,這個男的,也就是Sonita的爸爸,在她九歲時去世了。在同一年,小Sonita也被安排了一場婚姻。幸運的是,她的家庭在當時決定逃離阿富汗,這場過早的婚姻最終沒有成真。不幸的是,在前往伊朗的途中,她們被塔利班截停,塔利班威脅她們要麼交錢,要麼交出Sonita。小Sonita第一次意識到,她被人當做了一種商品。

歷經種種困難來到伊朗,Sonita的母親在她12歲時離開了她,小Sonita靠在難民兒童收容中心打工維持生計。在那裡她偶然聽到了一種完全讓她著迷的的音樂形式——RAP。她聽不懂歌詞,但RAP的節拍和韻律是那樣有力,她感到RAP能幫她唱出自己胸腔裡鬱結的憤怒,她開始創作屬於自己的歌詞,她開始呼喊自己內心一早想要發出的聲音。儘管在伊朗女性不被允許在公開場合獨自演唱,她找到了一個製作人幫助她錄製她的第一個demo,這也讓伊朗的一位女導演Rokhsareh Ghaemmaghami開始留意Sonita。

但成為一個rapper的故事並不是一帆風順的。當時她十六歲,她的哥哥有一天突然闖入了她的生活:他需要錢買一個妻子,他想要賣了自己的妹妹。Sonita感到崩潰,她向自己的母親求助。她媽媽也不遠千里來到她生活的城市和她重逢——結果是為了帶走她,完成她哥哥的願望。媽媽說,這是「傳統」。無路可走的Sonita試圖向Rokhsareh求助,她覺得自己橫豎都要被賣了換錢,她寄希望於Rokhsareh願意買下她——而她真的願意(好感人!)。Rokhsareh給了Sonita家人兩千美金,雖然不夠Sonita哥哥需要的九千美金,但這已經為Sonita爭取了六個月的緩衝時間。

Sonita和Rokhsareh一起製作了一部MV,名為 「Brides For Sale」,並將它擺上了YouTube。這條影片的傳播速度和轟動效應遠超Sonita的想像。有組織願意給Sonita提供在美國上學並協助她製作音樂的機會,Sonita的命運至此才迎來轉機。2015年,她第一次正式上學。她的英語學得很快,她在歌詞裡繼續寫女性權利和社會正義的議題,她在不同的國際場合為千千萬萬仍在遭受壓迫的女性發聲。她通過她的成就向她的母親證明女性不必如「傳統」一樣被逼接受強迫婚姻的生活,她也想通過她的國際影響力改變更多陷在類似境遇裡的女孩的命運。她還有一個(至今也看不到盡頭的)願望——她想回到阿富汗表演說唱。

Cheryl Bridges, Athle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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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nch Video

Cheryl出生於1947年的聖誕節。她的親生父母在她還在襁褓之中時就離了婚,後來她母親再嫁,嫁給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爛人。我決定這一段直接引用Cheryl在某次 訪問中的原話,沒有哪一種形容比她自己的憤怒更真實:

I was brought up to be a rule follower. Which also meant respecting adults. But my mom married a child abuser when I was nine. The sexual assaults began randomly and without warning. By the time I was a preteen his unwanted visits had me screaming into and beating up my pillow after he went back downstairs. I hated feeling so vulnerable and helpless. I hated him.

他是Cheryl的惡夢,Cheryl迫切需要找到一種從噩夢中逃離的方式。有一天,Cheryl在雜誌中看到有人開始推崇將跑步作為日常鍛鍊的習慣。1960年代看起來已經很近了,很難想像在當時,跑步,特別是女性跑步,依然是個不多見的選擇。在中學下課後的一個晚上,Cheryl不是那麼想回家,而學校的跑道剛好空著,她開始偷偷跑了起來。一圈,又一圈,她一個人在夜空下跑步,她發現跑步讓她平靜,跑步像是能成為一切問題的答案或出口。

有一晚,一位老師發現了她,他鼓勵Cheryl報名參加學校的田徑隊,和其他男生一起訓練比賽。作為一名女性,開頭就沒有那麼順利。當時學校分成了兩派,持反對意見的一派,也代表了當時社會的主流意見,他們認為女性不適合參加田徑類的競技運動,認為女性跑步會損害她的生殖系統(哈!)。Cheryl最終被允許參加訓練,但附加要求是她必須遠離跑道上的其他男生,因為她的存在可能讓他們「分心」(⋯⋯)。

無論如何,Cheryl繼續跑了起來,跑到讓所有人都信服——她是更快的那個。她成為了美國業餘田徑聯合會(AAU)的成員,參加了越來越多的比賽,她經常是那裡唯一的女選手。有的教練瞧不起她,要求她比其他男選手晚五秒出發,這樣才「不會擋了他們的道」。Cheryl無所謂,她一樣能超了他們的道。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長跑。她想參加1969年在蘇格蘭舉行的世界盃越野賽,但AAU在當時不願意負擔女性運動員的差旅費用,她就自費報名。那場比賽遇上了降雨和低溫的極端條件,但Cheryl繼續奔跑,她跑過泥濘溼滑的地面,越過山丘和高低不平的崎嶇地形,最後拿到了第四名。1971年加州卡爾弗城的城市馬拉松是她參加的第一場正式馬拉松,當時社會對女性參加長距離跑步賽事仍有懷疑。在比賽過程中,甚至有一位男選手多次蓄意阻擋她前進。即使在這樣的條件下,她還是打破了世界紀錄——她是世界上第一個在兩小時五十分鐘內跑完26.2英里(約42.2公里)馬拉松的女性。

她渴望參加1972年的慕尼黑奧運會,但當時奧運會的女子田徑項目寥寥,最長也只有1500米。直到2008年北京奧運會,她的女兒,Shalane Flanagan,才有機會參加女子10000米長跑項目並奪得銅牌。

跑步是自由的。對Cheryl來說,跑步也是她奪回自己身體乃至人生主動權的方式。


這樣的故事,在Brazen裡還有(30-7=)23個。我沒有時間一一重寫,但我確實希望她們的故事能被更多人看見。希望這篇博客能成為這樣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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